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陈洁 实习生 严如月 佛山、成都报道
“排骨26元一斤，无论前排还是中排都是一个价格。”近日，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前往广东佛山的多个市场，了解到不同部位排骨的价格从26元到40元不等，廋肉价格从15元到20元不等。
在这个全国猪价相对较高的地区，目前的生猪价格也处于一个偏低的区间。不止一位当地消费者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：“目前生猪价格真的挺便宜的。”
目前，猪价已经在相对低位徘徊超过一年。中国养猪网的数据显示，最近一年生猪（外三元，下同）没有一日价格超过18元公斤。
不过，尽管目前的价格仍然不高，但已经出现不少回暖信号。整体来看，市场对于生猪价格未来上涨的预期比较明确。
中信建投期货养殖生鲜首席分析师魏鑫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，预计到5月下旬，生猪市场会出现一个比较明显的变化。“因为从去年9月份开始，仔猪的生产数量是逐月下降的，三四个月的时间，下降了大约7%—8%（仔猪一般在半年左右陆续出栏）。这就导致生猪供应将出现下降，这一块的影响是比较明确的。因此从5月下旬到今年6、7月份，生猪市场上涨的概率较大。”
在这样的背景下，整个生猪市场正逐步从“产能去化”阶段，进入“产能恢复”阶段，4月多个机构数据显示，能繁母猪的存栏量环比明显增加，其中中小养殖户的增量大于规模养殖户。
生猪价格回暖信号频现
从消费市场来看，低猪价已经持续了相当一段时间。根据农业农村部的数据，5月14日，全国农产品批发市场猪肉平均价格为20.33元/公斤。而在2023年4月20日，全国农产品批发市场猪肉平均价格为18.37元/公斤。
这使得消费者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能以相对低廉的价格买到猪肉。
一位家在四川、家中经常购买猪肉的消费者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，她家每年消耗猪肉超过200斤，除了平时食用新鲜猪肉之外，还会购买60-70斤做腊肠和腊肉。“最近两年猪肉真的比较便宜，最贵也不过16~17元一斤，最低10~11元一斤，过年也没涨到哪里去。”
不过，这一情况可能会发生改变。从近期的数据来看，生猪市场的回暖信号颇为明显。5月14日，根据国家统计局发布的2024年5月上旬流通领域重要生产资料市场价格变动情况，生猪（外三元）达到15元/公斤，较4月下旬上涨0.1元/公斤，涨幅0.7%。
一个值得注意的信号是，生猪出栏体重连续下降。海通证券在5月15日发布的研报中指出，上周生猪出栏体重环比减少0.43公斤/头至125.41公斤/头，逐步下降。海通证券认为，当前猪价已进入上涨通道，随着偏高体重持续消化，叠加后续供给端持续收缩，猪价将逐步走强。
国金证券在5月12日发布的研报指出，随着降重的持续进行，生猪出栏均重已经与去年同期接近，降重对猪价上涨的压制边际减弱。随着消费的季节性好转，预计下半年生猪需求有望逐步回升，短时降重或对生猪价格仍有压制，但是利好后续猪价上涨的高度。
魏鑫指出，进入5月份，按照惯例冬季的肥猪比标猪要贵，夏季标猪比肥猪要贵，四五六月份都是出栏猪体重下降的过程，降重是季节性的正常表现。不过，从市场上来说，当出栏生猪的体重下降之后，市场也有更多条件去支撑未来猪价的上行。
另一个值得注意的是，仔猪数量变化对整个生猪市场供给端的冲击。农业农村部曾在2023年表示，从新生仔猪数量看，2023年4—9月份全国新生仔猪量同比增长5.9%，这些仔猪将在未来6个月内陆续出栏，预示着那段时间猪肉市场供应较为充足。
不过，进入2023年9月，仔猪数量有明显缩减，而这些仔猪的出栏时间是今年3、4月份。
“其实仔猪数量下降对于生猪供应的影响，应该是3月份就能看到，但3、4月份价格其实没有明显的变化，这是因为量变还没有引起质变，但到了5月底，这个变化很可能将产生了。”魏鑫指出。
生猪价格的回暖，也可以从上市公司发布的公告中窥见一斑。
根据牧原股份发布的公告，公司4月份商品猪销售均价14.80元/公斤。而在2024年3月，牧原股份商品猪销售均价14.24元/公斤；2024年1-2月，牧原股份商品猪销售均价为13.84元/公斤；2023年12月，牧原股份商品猪销售均价13.42元/公斤。从数据可以看出，从去年12月底销售价达到近期的最低点之后，牧原股份商品猪销售价格持续上涨。
其他养殖企业的情况也类似。比如根据温氏股份2024年4月主产品销售情况简报，毛猪价格在2023年12月为13.7元/公斤，2024年1月为13.76元/公斤，2024年2月为14.29元/公斤，2024年3月为14.73元/公斤，2024年4月为15.18元/公斤，呈现出从去年12月至今一路上涨的态势。
中小散户加仓动作明显
根据中国养猪网的数据，从3月下旬以来，生猪（外三元，下同）价格一直在15元/公斤左右震荡，5月16日为15.32元/公斤。
魏鑫表示，现在猪价处于一个相对平稳区间，现货这一段目前表现还不算强势，因为猪价的核心决定因素还是供需。目前规模养殖企业的供应还是比较充足，未来也没有明确的大幅下降的预期，未来供需弹性主要在中小散户这一块。
那么，中小散户的情况如何呢？事实上，近期中小散户有较为明显的加仓动作，在这背后，与部分养殖户已经跨越了“盈亏线”有关。
国金证券在5月12日发布的研报指出，根据涌益咨询，截至5月10日，全国商品猪价格为15.04元/公斤，周环比+0.47%；本周生猪出栏均重为125.21公斤/头，较上周下滑0.20公斤/头。生猪养殖利润方面，周外购仔猪养殖利润为96.25元/头，盈利周环比+22.65元/头；自繁自养养殖利润为-43.97元/头，盈利周环比+11.96元/头。
“自养自繁和购进的仔猪是两种不同的饲养方式，在成本上是有差异的，是跟随着市场在变的。”一位成都附近的中小养殖户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，“有时候自己养相对来说成本要低一点，但有时候又高于市场购进的仔猪。比如受猪瘟的影响，市场仔猪最低的时候只要几十元一个，高的时候几百元甚至上千元一个。”
目前来看，外购仔猪养殖已经出现利润，这使得一些养殖户出现增仓的动作。
国联证券5月15日发布的研报指出，据涌益咨询数据，4月样本点1能繁母猪存栏环比+0.96%（前值+1.57%），中小猪场存栏增幅高于规模猪场。此外，根据Mysteel数据，4月全样本能繁母猪存栏环比+0.94%（前值+0.22%），其中规模场能繁母猪存栏环比+0.87%，中小散户的能繁母猪存栏环比+3.22%。
养殖户成本博弈
而中小散户增仓的背后，是最近两年猪价处于相对低谷，养殖行业亏损不断造成的中小散户离场或者减产明显。
上述成都附近的中小养殖户表示，最近一年半，作为中小养殖户他的亏损还是比较严重的。“我最多的时候养了100多只，但刚好那年遇到猪瘟。从那以后就养得少了，现在就十几二十只了。不过，前几年受到猪瘟的影响，猪价有一段时间很高，所以我当时想着坚持一下，或许能卖一个好价钱，但是现在还是亏损。”
这位中小养殖户表示，时不时爆发的非洲猪瘟对生猪养殖行业的影响是比较大的，他为了应对，加强了消毒等措施，但相对就提升了成本，加上饲料成本偏高，目前生猪养殖的成本不低。
“现在即使猪价上涨，我也没有盈利，因为从小猪到养成大猪是需要经历一个时间段的。价格上涨的时候，我们手上可能并没有成熟的猪。再过几个月，猪倒是养大了，但价格就不好说了。现在周围确实是有人盈利，但也是相对一些大型的养殖企业，因为他们有补贴，比如土地的补贴，还有每个猪的专项补贴等等。”这位中小养殖户表示。
事实上，相对于中小散户，规模养殖户的出栏速度是较为平均的。以温氏股份为例，根据公告，温氏股份在最近一年每个月的肉猪销售基本都在200万头~300万头之间，只有2023年6月和2024年2月分别为199.04万头和192.21万头。而2024年1月、3月和4月分别为263.74万头、262.05万头和248.29万头，出栏速度相对平稳。
此外，随着猪瘟的影响下降，规模厂商的养殖成本也在下降。根据新希望披露的数据，随着1、2月份以后非洲猪瘟影响的消退，运营场线出栏肥猪的成本下降非常明显。1月是15.8元/公斤、2月在16元/公斤左右、3月降到了15.3元/公斤、4月降到了14.7元/公斤。
“从我的感受来说，以后生猪的规模养殖占比或许会越来越大，因为他们的成本比较低，相对来说个人养殖户生存就比较困难，如果持续亏损，我下一步也在考虑转行。”上述成都附近的中小养殖户表示。
不过，魏鑫认为，尽管现在市场边际压力减弱，但其实产能恢复的速度很快。以前亏损后很多产能出清，然后进入新一轮猪周期，猪价上行。但现在的情况不同，随着规模厂商的逐步进入，养殖亏损一段时间之后，部分产能去化，但很快就能修复。因此现在的情况是，做得好的企业能够维持微幅盈利，但是还很难看到一个特别好的市场行情。
魏鑫表示，在这样的情况下，需要看养殖户的成本，并不是中小散户一定就不能盈利。“其实中小散户在现金流的压力没有那么大，而且相对灵活，所以不一定是中小散户先减产，也可能大厂先减产。这是一个长期博弈的过程，最终可能呈现小型养殖户和特别大的养殖企业共存的状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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